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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1月, 2021的文章

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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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邊看孩子玩沙。 他們像捧起圳裡的水那般的捧起沙,高高舉起往前潑去,同時張開嘴哈哈大笑,絲毫不擔心海裡來的風把沙吹得他們滿臉滿嘴滿鼻子都是。沙高高浮起,然後輕輕落下,散落在風裡、夾進他們的頭髮裡,毫不猶豫的,又再一次彎腰,他們捧起了沙。 大浪來了,高大的白色浪花往前捲到最高點,然後重重落下。啪!刷啦刷啦刷啦。孩子又叫又笑地往前奔逃,細緻的白浪像要騷人癢的一隻隻小手,往前爬呀爬的,沒抓到人,只好跟著浪母往後退回海中,或是隱沒在沙灘上。孩子見危機已遠,馬上回頭往海的方向奔去,瞬間變身小野狼,四肢著地露出既歡快又假裝凶狠的表情,對著大海伸出狼爪,擠眉弄眼地對大海挑釁:「來啊,再來啊,我等你!」充滿張力的身體裡洋溢著飽滿的樂趣。   天氣陰鬱,飄著細雨,風好冷,但他們對於玩耍的熱情絲毫不受影響,浪越拍越高,僅存的一小塊沙灘馬上就要被吞沒了,這全然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孩子的當下是無限延展的,沒有邊界的,連「要好好把握」的念頭都不曾出現在腦海裡。因為好好把握是本能。   卑南溪口的一邊,活水湖裡揚起了陣陣的風。一群未滿十歲的孩子,穿好救生衣,戴好安全帽,小巧的身子坐在小小的帆船裡,邊嘻笑邊聆聽著教練的叮嚀,準備下水去。教練說:「今天的風很大,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哦,等一下很有可能會翻船。」或許是還沒有翻過船,這樣的話語並沒有引起他們任何的不安,就像買好了零食、坐上了遊覽車、準備啟程去校外教學那樣的心情,他們一一下了水。船來到湖面中央,尖叫聲開始此起彼落,隨著風向兜轉來去。兩艘裝有馬達的橡皮艇在旁待命,一有人翻船就即刻啟動救援,然而除此之外,全不加干涉。十多分鐘過後,孩子們的帆船被一一帶回岸邊。一個小女孩爬上岸,一句話都沒說,開始全心全意哭泣。她直直走向離岸最遠的階梯,爬到最上一階,一屁股坐下,毫無懸念地用力哭,大聲哭,盡情哭。再一個小女孩上岸,她張開嘴就「哇」地一聲哭出來,伴隨哭聲的是強而有力的宣告:「我討厭帆船!我再也不要下水了!嗚哇哇哇───」也筆直走向一處,完全沒有多餘動作地趴下,抽蓄,大哭。   她們一定很害怕吧。完全失去控制的風帆,無法掌握自己的去向,不知道這樣的考驗什麼時候才能停止,而且到底為什麼我要經歷這一切啊?帆被風甩來甩去,在船上不僅要穩住自己的身體,還要閃避會打到自己的橫桿,怎麼大人都在旁邊看,不來救自己啊?真是令人生氣!恐

先這一步,再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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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步期間我其實走得很狼狽。 前面五天,我的腳是伸不直的,在持續步行的狀態下可以往前移動,但是只要一停下來休息,再要啟動時,就要經過一段從掰咖進入到正常步行的暖身期。或者是要從快速步行的情況中慢下來時,右腳就跛得很明顯,以至於每當走進小吃店時,都會引來其他人的注目──你會很明顯得感覺到,本來埋頭吃飯的人們,脖子的角度都跟著你移動的方向在偏移。等到吃完飯了,再度起身,他們又再把眼神膠著在你的身上了。   真的很有趣。明明是這麼狼狽的狀態,大家怎麼這麼感興趣呢?   有一天我從嘉義大埔往山下走,中途幾乎沒有聚落,四小時後實在走不動了,又飢腸轆轆,這天大意,沒備到糧食隨身。只好停在山路邊攔車。一台白色小貨卡停下來載我,在司機大哥的人生故事相伴下,很快地來到中埔市區。飽餐一頓後,我跛進郵局,把多餘的物品打包寄回家。郵務櫃檯的工作人員是一位氣質非常年輕的女孩,她很熱心地陪我討論怎麼寄送最划算,看我不擅長使用膠台,還特地跑到櫃台外面來幫。一切搞定後,我再次揹起包包,拿起手杖。她直直瞧著我,睜大眼問:「妳爬山噢?」「妳晚上住哪?」「妳要走去哪?」每一個問句我都給了同樣簡潔的回答,但每丟出一個回答,我就看見她的眼睛閃過一次光。她的探問結束在道謝,可是我很明顯感覺到她沒說出口的渴望。   這不是唯一一個。隔天一早,我又跛進一間碗粿店吃早餐。電視正播著川普自行宣布勝選的新聞。我坐在角落,可是一直覺得好多雙眼睛盯著我瞧。結帳時,老闆問我:「妳要去爬山哦?」「不是,我在徒步走台三線。」噢,他一下子整個笑開了臉,聲音提高八度吧:「我也想去走環島餒!只是我現在要先拚經濟!」只是一個瞬間,對方生命的朝氣就強烈地迸射出來。 我後來發現,在現實生活中完全是個陌生人的我,只因為在徒步旅行,就成為了某些人夢想的投射,在他們每日如常的生活裡,點亮了一些什麼。那幾天我最常說的話就是「我在徒步旅行」,很有趣,因為平常陌生人相見會問「妳是誰?妳在做什麼工作?妳住哪裡?」可是徒步期間這些背景一點也不重要,重點是這個人在徒步耶!「妳從哪裡開始走,啊打算走到哪裡蛤?」就算只是交談了一兩句,對方好像也覺得他參與了妳的旅程,沾染了莫名的興奮與喜悅。   其實我從來沒想過,徒步的行者可以成為鼓舞人心的存在,更何況,還是一個走得這麼狼狽的行者呢!不禁覺得,人們的渴望,其實一點也不是奢求,一點

寫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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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算了一下,發現我在四年的時間裡頭,上過大約十二期的寫作課,每期八週。在努力工作的日子裡,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大概就是可以去上寫作課。   寫作課的地點在高雄,所以上課的那天,我一下班,就從萬巒趕到潮州搭車。跳上火車後,快速扒完一個在站前包來的便當,就開始放空。放空就是從工作中回歸自己的時候。回歸自己,準備迎接等一下的寫作時光,雖然小美總是說「不用刻意調整自己的狀態,反而應該真實去看見,用你現在的狀態去寫」(小美是我的寫作老師、夥伴、也是重要得無可形容的朋友,我超愛她的~),但我還是好想要把自己沉澱下來,在跟大家相聚前,回到一個比較沉靜的狀態,回想一下這一週都經歷了些什麼。也有些時候,我會打開手機,讀一讀大家寄來的作業。每一週小美都會給我們作業,可以做、也可以不做,全憑自己的意願。也會建議大家把課堂上的練習打成文字,願意的話就寄到我們的群組信件裡,作為「接納」的一種練習──不管那次你滿不滿意自己寫的東西,那就是當下的你。   大概是那段時間,我養成了讀「素人」的作品的習慣吧?在課堂上寫出來的文字,不論是我自己的,還是其他夥伴們的,都很樸素。我們在寫的時候盡可能捕捉原始的意念,不經修飾,所以直白,但往往非常有力。你知道那些字句,都是一個個真實的人的生命。即便不一定能理解,但你自然而然不會輕待,因為,你看見了她怎麼寫、她怎麼讀、她怎麼承受、她怎麼面對,在共同書寫的那個當下。你看見了他用著與自己相同的誠實,探索著自己。   那是會共振的。這也是「一個人寫」和「大家一起寫」的差異。在每次三小時不到的相處時段裡,我們不直接交談,只是一起埋頭書寫。寫完之後,依自己的意願,選擇讀出來(這是另一種練習接納的形式,每一次來到這個時段,小美都會不厭其煩而且慎重其事地重複「這不是發表,是讀給自己聽,剛剛你是寫作的人,現在你是自己的讀者,而其他人只是見證這個過程」。我上幾次課,就聽她說幾遍這句話,它重要到聽再多遍都不會太多)。我經常帶著自己的淚眼或是尚未從書寫中平息下來的憤怒,聆聽其他夥伴的歷程。我們都從同一個入口出發,但往往寫出截然不同的心情或事件或觀點或領悟──當然了,因為沒有人的人生會是相同的,但我經常忘記這件事。在這裡,我接觸到了文學的本質:不論那是重大的亦或微小的,你要去肯認自己的存在本身。   我們這群寫作夥伴聚少離多,在課堂之外幾乎不曾相

龍頸溪畔慢走:徒步寫作推廣體驗(單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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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對徒步寫作有興趣嘗試,但覺得還不太清楚那是什麼、一下子就要參與八週的工作坊,好像太冒險了,歡迎來參加單次的推廣體驗。 地點在內埔的龍頸溪畔, 日期是接下來的兩個週末(1/23、1/24、1/30、1/31),共有四場次,擇一參加。 每次三小時。 我們會練習慢走,然後書寫你的渴望與感動:) 【龍頸溪畔慢走:徒步寫作推廣體驗(單次場)】 我們一起,在溫暖的日與寒冷的夜交替存在的季節裡,慢走龍頸溪,自由書寫你的心。 |進行方式: 河岸慢走(40~60分鐘)+自由書寫引導與實作(1.5~2小時) |說明: 慢走即慢速行走,是「動身:徒步寫作工作坊」裡頭將運用與練習的短程徒步形式之一。在這三個小時之中,我們將先了解自由書寫的核心原則,到龍頸溪畔練習慢走,再進行書寫練習。 |地點: 屏東縣內埔國小附近(報名後將以Line通知詳細地址) |費用:150元/場 |繳費: 現場繳費(因每場次皆須考量人數多寡,若臨時不克前來,請務必來訊告知) |場次:共有四場,請選擇欲報名的場次 (1) 2021/1/23(六) 14:00-17:00 (2) 2021/1/24(日) 09:00-12:00 (3) 2021/1/30(六) 09:00-12:00 (4) 2021/1/31(日) 14:00-17:00 |報名: https://forms.gle/LJZ3WCixeWBbxyWXA

徒步是心靈的,也是社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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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步的時候,你的腳就是輪胎,眼睛是車燈,肉身是擋風玻璃,環境裡的一切,都直接撲到你的身體裡,完全沒有間隙。 走在高架橋下方,車流快速經過,身體不由自主瑟縮;走進田野間,心跟著身體一起舒展開來。走過矗立在河岸旁的巨大工業區,把脖子拉到最長還是看不到建物的頂端;走進用石塊堆砌成的水圳川流之間,讚嘆起先人的美感。 爬了好長一段上坡,終於來到水庫的觀景台,望著山脈與湖水交錯的絕美景致,對比下游寬廣河床的完全乾渴,你開始思索為什麼我們這樣用水?那是因為你已經走得夠遠,遠到一條河流的出生與老去你都看見。 農園裡的主要作物隨著你的腳程開始轉變,從沒見過的果樹現身眼前,甚至公車站裡等車的人們耳語著你第一次聽見的語言,即使,你還在這個島嶼。你以為很小的這個島嶼。你發現,原來身體默默地在吸收著環境無聲的話語,而你也一步一步地消化著自己吸收到的種種。它們自動昇華到腦袋裡,變成你每天往前走時,不由自主思索的事情。 徒步是心靈的,但也是社會的。 徒步期間會有大量的時間與自我進行對話,內心深處的聲音會浮現上來,很多已經活了很久、變成潛意識的信念,以他形成時候的模樣,再度被你看見。你可以跟他大吵一架,或一起唱一首歌,畢竟你自己一個人走嘛,這是跟自我和解的最好時機。 徒步期間你也會看見許多自身以外的事情。例如爬行天空的巨大輸水管,從南到北無一例外被酷刑虐待的行道樹,散發惡臭且寸草不生的家禽養殖環境,一律水泥化、滾著不知名泡沫往前去的大圳,農田裡的工廠大得你無法想像,以及替代糧食長出來的光電板。這所有都從新聞報導的畫面裡走出來,走進你的真實裡。原本只是網路上大家在討論的環境議題,現在你知道了,你的活法正是這個議題本身。   當然了,你也會感覺到人們生活的甜美。 步行的移動形式,為你在現存的時空中創造出一個很獨特的處境,每天你走進別人的生活裡,用一個幾近歸零的狀態,見證他們的存在。小吃攤裡賣力招呼客人的頭家,笑得熱烈又可愛。在深色土壤上彎腰拉線的越南移工,那份專注好像讓時間都靜止了。剛睡完午覺出門散步的阿桑,對陌生的你熱情招呼。建築工地裡印尼的噹嘟樂曲震天價響,一副副精實的身軀賣力工作著。聚在樹下乘涼聊天的鄉親,是彼此最熟悉的陪伴。 這每天每天,發生在島嶼上,那麼容易被忽略的日常,在徒步的時候,會變成一個又一個的當下,滲透進你的心裡。   你一個人走,但走著走著,會發現,原

面向自己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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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向自己而寫,這件事對我來說是異常困難的,所以才需要一直練習。困難,但是極端的重要。因為如果自己沒辦法聽自己說話,而總是需要一個他者的存在,在我還不能夠做到不在意他人的評價之前,這等於是把「我要長成什麼形狀」、「我要發展出什麼樣的思想」、「我要相信什麼」,都交給了那個聆聽我、閱讀我的人來決定。當然,這是因為我自己的重心不夠明確的關係。也是因為,我總是害怕,我不夠討人喜歡。   但是我最近學會一件事。真正會討人喜歡的,不是曲意迎合,而是真誠自在做自己,但在做自己的同時,又與對方全然的同在。這真的很難。做自己,其實不是「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而是專注地在每一個當下敞開,讓外界流進自己,自己也同時和外界互動,保持一個同在的頻率。對自己的念頭和感覺都保有敏銳的覺察,以及高度的接納。當你充分跟自己同在了,才比較有可能和他人同在。   這種同時發生在自己和他人身上的接納相當神奇,你能感覺到彼此之間好像有一條通道,河水在其中雙向流動著,有時候你流向他,有時候他流向你,話題和緩、喜悅時,水聲潺潺、水色清澈,話題凝重、激動時,洪水滾滾,混雜著大量的泥沙土石洶湧而來。這些變化都無礙你們之間的交流,而所有的情緒也僅只是當下的事。你知道對方經驗了這些,而那不是他的本質,不等於他整個人,不以單次的互動來定義他是誰。對方也同樣待你。這是信任,但不只是信任。這更是「當下」的力量。不固著,任其流動,當下帶給我們自由。關係上的自由。首先是跟自己的關係,再來是他人。   這種喜愛,不限於某種特定的形象,不因為你扮演了特定的角色、發揮了特定的功能,而只是同在。只是因為你的情感、情緒、情思,喚起了我的共鳴,你的生喚醒了我的生。這種喜愛,哪怕是你清楚地看見了對方的缺點,你仍然愛。哪怕是充滿了無奈,你仍然愛。因為,我們會愛生命本身。本能上地愛。   寫作要求你練習與自己同在。面向自己而寫,就是練習去為自己創造或保留一個純粹與自己同在的空間。在這裡面,可以慢慢地長出獨立的能力與意願。當你不控制自己的念頭,如實寫下每一個句子,你會看見自己平時自覺或不自覺壓抑的那些。深吸一口氣,即使害怕與抗拒,你決定繼續對自己敞開,那麼你將看見更多。不刪改,不躲藏,哪怕聲音顫抖著,也要將那些文字讀給自己聽,你便開始了接納自己的練習。相較於在真實的人際關係中發生,紙上作業較為安全,也讓自己有

直搗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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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寫作歷程,是這樣: 小學三年級的暑假,我從媽媽幫我訂的《小狀元》雜誌上面,抄了十篇文章,當作暑假作業交差。我不知道老師怎麼發現的,她臭著臉當著全班的面罵了我一頓。   後來我開始熱愛起寫作文,我的作文簿總是很快用完,最喜歡在老師發回的本子裡找佳句的圈圈。國中三年在課業的高壓力之中,我每天都在聯絡簿裡寫很多字,和我的班導師談心。老師也會寫很多字回我,這大概奠定了我喜愛以文字表達自己的基礎吧!   但是從高中開始,我厭惡起「作文」這件事。我最討厭把文字當成工具來奪取分數,更厭惡原本的談心時光變成考試技巧練習。我開始不信任教育體制內看待寫作的方式,也不信任老師對我的教導。但是文字沒有離開我,上了大學之後,我每天一回到宿舍,就是在一個小小的 BBS 站上,把所有的感想都對著純黑的螢幕抒發出來。要好的朋友會來看,這個小天地讓我很安心。   畢業後,我開始面臨經濟、社會適應等現實問題(是的,我即使到現在依然很不擅長),加上人際關係上的變化,我開始把在網路上寫作的習慣完全革除。我察覺,我太依賴別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只要讀者消失,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誰。   就這樣終止寫作,大約有七年之久。重新開始寫作的契機,是源自於我對體制外教育的渴望。我去參與高雄一個自學團開給孩子的寫作班,老師要大家「想到什麼就寫什麼」,而且「你擁有寫出全世界最爛的文章的自由」。孩子們聽到這句話,全部笑得東倒西歪。而我,寫出的第一句話就讓自己嚇了一跳:   「如果我的人生是一副牌,我好希望可以來個大洗牌,把原先的秩序感洗掉。如果我的人生是一副牌,我想自己決定牌裡面有什麼,可是我真的可以自己決定嗎?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成為想要成為的人。」   在過去與文字親密的時光裡,我也從來不曾寫出這樣會動搖自己看待自己的觀點的句子。那是因為,在慣常的寫作方式中,我們經常只寫下已知的事物或觀念,並潛意識篩選過濾那些「不合格」或「危險」的直覺。我們很少去挑戰未知。應該是說,有時候你也不會知道,在你生命中還有那麼一大片未知的領域,等待你去探索。(外在的世界很大,可是內在其實也一樣很大)   這就是為什麼,自由寫作不會只是「寫作文」。因為它要求你「直搗核心」。它不講求起承轉合,不需要文以載道,不僅不要你說假話,還要剝除你一切的偽裝。就跟說話是不是真誠一樣

你對創作的熱情,曾受過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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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創作的熱情,曾受過傷嗎? 我有過那樣的經驗,而且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慢慢復原。 我不把創作視為一種高等的、專屬於在學院或機構中受過訓練的人才能從事的活動。 相反的,我認為創作就是一個人帶著創意去做一件事,而創意是每個人都有的,所以創作也是每個人天生就會的事。只是每個人做起來順暢、爽快的形式有所不同。我媽媽喜歡唱歌,我朋友從小愛捲鐵線,有人鍾意在家創造迷你森林,而我,和許許多多熱愛透過文字表達自己的朋友相同,和文字特別親近。 表達的形式有千千萬萬種,重點是其中的創意,也就是,做這件事的時候,你自己覺得新鮮、有趣、爽快、甚至過癮嗎?感受到生命力蓬勃運轉著嗎? 這種「活著」的感覺,比什麼都重要,比什麼都棒!所以,我認為形式不重要(只要能貼切表達你自己就好),結果也不重要(又不是要賺錢或參賽),重點是:你碰觸到你生命力的核心了嗎?在創作中,你對自己完全誠實嗎? 這才是會使我、會使你、會使任何一個愛你的人,感動的事。 創造力,是生命力的核心與源頭。它與情緒緊密相連,所以創意要能夠自由地生長與發揮,和我們對自己的情緒的接納程度高度相關。 也因此,我們對創作的熱情,要受到傷害,是很容易的。因為要保護這份熱情,某種程度上意味著,我們的自我必須全然的被接納。在我的成長歷程中,不論是家庭、學校或是社會上,情感教育都是缺乏的,也因此我們很難理解什麼是情緒上的接納,很難理解什麼是人我之間的界線,情感多少都受到壓抑與扭曲(刻意的塑形),創造力的源頭也被堵塞住了。 創造力無法自由流動的狀態下,我們還是可以好好地活著。但就是,不知道熱情去哪裡了,生活裡少了驚喜和衝動。有慾望,但不知怎的,那慾望就算被滿足了,也不怎麼開心。 可是,當創造力稍微可以被實踐的時候,噢~那生命之喜悅的。之滿足的。之無限的。 你會覺得,活著怎麼會那麼有意思! 對,我就是想分享這個:活著怎麼會那麼有意思! 但,讓我們先從正視痛苦開始。從正視黑暗開始。從正視你體內的邪惡,正如每個人都會有的那樣,開始。或者你其實欲振乏力?覺得活得麻痺?不知道每天為什麼要起床?正向得好累了? 不管那是什麼,在徒步和自由寫作的時光裡,你可以練習接住你自己。 你慢慢會發現,你的創造力流回來了,你對生命的熱情流回來了,儘管在那同時,你可能也正經歷著許多讓你很想逃開的情緒。那都是真實的,你要對自己誠實。 我們可以一起看看這一些。 一起上溯,到生

妳是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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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我的夢想!」我這輩子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是在一個完全不像平常的我的時期。一個六十多歲的農村大姐,在她的至親火化的隔日,豪爽而篤定地對幾乎完全陌生的我,說了這樣一句,簡單得令我難忘的話語。 早上十點多鐘,我剛翻越一個小山頭,走在苗栗山間通往海邊的蜿蜒道路上。路邊一棵樹,和樹下陳舊但乾淨的塑膠椅,讓我驚喜不已,馬上走過去坐下。步行邁入第九天,每天最渴望的就是腳痠時能遇見一處能放鬆休息的地點。新冠肺炎期間,校園全數關閉;為了省旅費,不想進咖啡廳之類的商家(沿途上也很少遇到),這才發現,除了 7-11 和全家,幾乎沒得選。 最讓人困惑又悲哀的是,不是沒有行道樹,但是行道樹卻少有能夠遮涼的樹蔭,更別說在樹冠下擁有一方供旅人休憩的角落。不是樹的錯,他們每年被砍頭,根部則被水泥或柏油緊緊包裹,僅存最有限的立足之地。隨著徒步天數的增加,我心頭困惑日深:是怎麼樣的生活,會培養出這樣對待樹木的文化? 所以,當看見一棵身形美麗、朝氣蓬勃的樹,下方安然放置著顯然被擦拭保養過的椅子,我高興得不得了,馬上走過去坐下來,把手杖放好、卸下背包,開心地擺盪雙腿,喝水乘涼。 一位大姐騎車悠哉經過,腳踏板的地方放著兩三個紅色水桶,正要去山上餵雞。她車速越來越慢,最後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妳怎麼在這裡啊?」 『我在休息啊。』 「我也很喜歡在這裡休息耶!」 『對啊,這裡真的好舒服,我一路上沒遇過這麼舒服的休息地點。』 「這是以前舊的公車站啦!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裡坐著。」 我們一見如故,越聊越投緣,她指著不遠處、座落在小丘陵前方的美麗磚瓦房,說那是她家,邀我進去坐坐喝杯茶。我受寵若驚,這是旅途中的第一次! 家門前,一片結滿金黃色果實的帝王柑,在北部特有的透明感陽光中閃爍著光芒。踩著雨鞋,她像個孩子蹦蹦跳跳入園,拿起水管餵果樹喝水,邊豪爽吆喝我:「妳自己摘來吃啊!」當酸甜多汁的果肉在我口中迸射開來的時候,她說了這句我旅途中印象最深刻的話語:「妳是我的夢想!妳知道,我連自己一個人坐電梯都不敢,哪可能一個人出門去徒步旅行啊!」 沿途上,我遇到好幾個女性長輩,得知我獨身出門步行時,第一反應通常是震驚,接下來是不可思議。 「妳為什麼要用走的?」 「妳為什麼不找伴?」 「妳為什麼要一個人?」 只有秀香姐,她沒有提問。她直接

動身:徒步寫作工作坊 (2021年3月至4月),招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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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既渴望連結,又渴望出走。 渴望歸屬,又渴望自由。 這兩極,都是我們內在力量的一部份,都值得被實踐,且能夠並行不悖。 當你獨身徒步,你的意識將自然收攝,專注在自我。身體則與環境連結,暴露在自然中的每分每秒,都在接收來自環境的訊號,直到你融入其中,成為一體,仍可能渾然不覺。 當你埋頭書寫,完全沉浸在所思、所感中,對於探索自己生命的真相,擁有極大的自由。孤單可能會隨著對自我認識的加深而來臨,然而歸屬亦然。書寫時,你與過往生命中曾遭逢的人、事、物相連,重新發現意義,詮釋價值;也與當下這一刻的自己合一,各式各樣的可能性將從中迸發。   動身吧!我們徒步,然後書寫。 在一動、一靜之間,沉澱,開啟,發現,實踐。 【我想報名】: https://forms.gle/W9wbL5cUtVcWY5kZ6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工作坊? 這是一個由「徒步」與「自由寫作」兩件事為主軸構成的工作坊。在八次的聚會時間中,第一次與第五次會以自由寫作為主,其餘六次都會先徒步、再寫作。   ▍適合什麼樣的人參加? 參與者不需要具有相關經驗,也不需要任何先備知識、技術能力。 只要你會走路、會寫字、想探索自己的生命故事,就值得展開這趟旅程。 在寫作引導的設計上,以成年人為主。但若有高中以上的青少年相當感興趣,亦歡迎來訊討論。   ▍會在哪裡進行? 八次的聚會中,有六次在屏北地區,兩次將發生在屏南地區(枋寮、牡丹)。 每次的地點不盡相同,將在報名成功後另行通知。 大家需要自行移動,所以,要自備交通工具哦! ▍工作坊進行的日期是? 從2021年的三月初開始,四月底結束,每週一次,共進行八次。 可選擇報名假日班(週六),或平日班(週一或週二,擇一開班)。 詳細日期如下: ◆假日班(週六):3/6,3/13,3/20,3/27,4/10,4/17,4/24-25(兩日課),5/1 ◆平日班(週一):3/1,3/8,3/15,3/22,3/29,4/12,4/19-20(兩日課暫定日期),4/26 ◆平日班(週二):3/2,3/9,3/16,3/23,3/30,4/13,4/19-20(兩日課暫定日期),4/27 ※兩日課會與大家討論後再決定日期。 ▍「徒步」是什麼?怎麼進行?在哪裡走? 徒步=走路,就是用雙腳走路的意思。 在這個工作坊裡,我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