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身：徒步寫作工作坊

  #Round1 上一次上課的「追尋」題目我寫的很有障礙，我不太想去回顧。 追尋不是應該變得更好嗎？怎麼落到我這田地， 辭掉穩定工作兩三年，還處在一個混沌、不上不下的摸索狀態。 我不想回顧，也不想面對這殘忍的事實，我好哀傷也好無力， 我想做點什麼，卻又無法做什麼。 真的是無法做些什麼嗎？就像畫畫的時候， 我常會第一個跳出來批評、挑剔自己，最會否定自己的人就是我了。 心裡有個信念是「除非你能做到完美，不然就不要做」 因此連喜歡的是都變得排斥，因為在做的時候不再快樂， 只剩下戰戰兢兢、苛求完美的痛苦。 可是，我是可以畫的，我是有天份的。 對自己的質疑有時候都是想出來的， 看著過去或現在完成的一些作品，我知道自己是有這個能力的， 眼前的作品不就是斬釘截鐵的證明嗎？為什麼腦袋、 心裡的聲音總是告訴我不行，我害怕的一動也不敢動。 「除非你做到完美，不然就不要做；除非你做到完美， 不然不會有人愛你。」我的追尋也像畫畫一樣， 被自己的信念給限制住了。所以我想做點什麼、卻又無法做什麼， 這是成立的，這就是我面臨的困境。 #Round2 那這樣的信念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它深植於我的腦海，根深蒂固， 彷彿從出生就存在一般。我對於這樣的信念又是怎麼想的呢？ 我認同它嗎？ 從小我的母親好像就一直在灌輸我這樣的觀念，「 你不可以有任何一點不好」每當我出現瑕疵， 她情緒起伏之大讓我覺得她整個人都毀在我手上了。是吧！ 不被看好的婚姻又離婚，她失敗的人生好像只能靠我來扭轉， 於是她將所有遺憾、渴望都放在我身上，我必須出人頭地、 讓人瞧得起，光耀門楣才行。 我知道了，那個信念是傳承自她的，並不是我的。 但小時候為了生存，為了本能想得到父母的愛， 我只能按照她訂的遊戲規則走，長年下來， 這已經成為我生存的模式了。 #Round3 可是我想擺脫它， 我應該是有察覺到這樣的信念與她灌輸給我的價值觀不是我想要的， 才會從穩定的工作中離開吧！因為我發現待在那，一點也不快樂。 我的心反映出它真實的想法，因為不快樂， 所以我展開了自我的追尋。 我想找到另一種工作和生活可能的方式，我想達到理想中的樣子。 很顯然在上路後我又被深植的信念嚇到動彈不得， 我很在意周遭的眼光和評價，導致我想改變又不敢改變太多， 我關注大家的想法，拿捏改變的幅度與前進的距離。 如此在意他人的眼光，又怎能稱作追尋呢？ 我追尋的又不是要獲得別人

 1. 我跟媽媽為了母語吵架。 他不是因為我不說母語而生我的氣。事實上，他從來不曾因為這件事生氣。我們是因為他說通過客語認證的人竟然有獎金可領，這是一種政策買票，而且用一種忿忿不平、帶著敵視意味的指責口氣在說。對我來說的敵視，在他而言可能是充滿正義感地指出不公義之處。但當下，我沒辦法想那麼多，沒辦法事先轉換立場，練習同理他。我內心感到震驚與不解，或許也有某種程度的憤怒。我問他，他覺得母語消失的原因是什麼？ 當時，他就站在我身旁，我們的距離不到五十公分。我坐在背靠牆壁倚放的長型木椅上，一隻腳膝蓋彎曲髖關節大開地平放在椅面上，另一隻腳腳掌落地，面向著他。他正彎腰從矮櫃裡取出換洗衣物，準備進浴室洗澡。一聽到我的問句，她抬起身體，整張臉湊到我面前，用如老鷹般銳利的眼神直視進入我的雙眼，一臉嚴肅、斬釘截鐵地說：「是自己的錯！」那語氣像是落石從山坡上頭滑下來一般，咚咚作響的同時又夾帶著落地的力量。 我愣住了，我完全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答案，支支吾吾地想繼續引導他往我希望的思考方向前進，我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好像是指出兩蔣時代如果不推出在學校非講國語不可的政策，如果不處罰（罰錢）也不羞辱（掛著狗牌在走廊罰站）說母語的人，這個政策不可能這麼強效。但是我的說法沒有撼動媽媽一絲一毫。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是生氣的時候，真正被踩到痛點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那種深沉的不悅。與抵抗。 他說，「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錯。」聲量提得更高，聲音也變得尖銳，「政府沒有規定家裡不能說母語，我小時候也都跟我爸爸說母語啊！你們不會講客家話，真的要說就是我的錯，我都不跟你們講啊！是我的錯！」她解釋了一下但沒有真正解釋到什麼，只說當時根本沒想到跟孩子說國語會導致那麼嚴重的後果（指客語的迅速流失），因為大家都說國語，自己就跟著這樣做，哪裡有想到長大後孩子都變得不會說呢。我們還爭論了一下為什麼國語是北京話，而不是當時國民政府來台時島上較多人使用的河洛語或客家話。媽媽很生氣地辯護：「那是當時民國初年為了方便溝通大家一起投票選出來的！不只是我們不會講，連蔣中正、蔣經國講起國語來也很吃力啊！他們還不是拚命講，每次公開講話我都嘛聽不懂。學校的老師也是啊！為了溝通沒辦法，大家要共同使用同一種語言，我覺得這樣很好啊，我受這樣的教育長大，可以跟閩南人、外省人溝通，沒有什麼不好啊。」 媽媽對自己的經驗、立場與想法的捍衛是非常劇烈而堅定的，沒有絲

這週我們一起在自己過去14天的生活當中提取關鍵字，在彼此的關鍵字交織而成的詞彙表中，挑選寫作的入口。當我們各自在電腦前，同時將自己手中的關鍵字輸入在雲端的表格上時，不同顏色的框格和字詞，隨著每個人選取的位置與輸入的動作在不同的位置跳動著。那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一個又一個的詞彙像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一一跳出來閃爍各自的光芒。每個關鍵字，都承載著我們部分的生命。當這張表格被完成，我細細讀它的時候，真正感覺到一種交織。我們的思緒與情感與經驗與提問，像劃過夜空的絲帶，拉出自己的軌道，同時重疊上其他人的軌道。每一條絲帶在運轉完自己的軌道後，都成了這幅織錦的一部分。我們，都在彼此的生命裡。 這幅織錦本身就揭露了一些訊息。在隨機輸入的情況下，有些字詞的位置最後相鄰，意涵好像在互相呼應。例如女人與順從，自由與安全感，無法拒絕與年薪百萬，社會運動與藝術治療。有些字詞順著他們所在的位置連續讀下來，會有種破除了邏輯的框架而產生的趣味性。例如吵架無常恆春蘋果肌，裸體停電身體趕路，追尋母語單身失智。有些詞彙重複出現在不同人的字表上，例如身體，獨立，網路，勇敢。 我沒有刻意引導，請大家自行挑選有感覺的字詞，以此為寫作入口，自己開始寫。主要是我需要聽聽在沒有引導的狀況下，大家會寫出些什麼。有點像是，我對每個人心靈的空白處感到好奇。那些空白從來不是真正的空白。平常時候，我會給出一個釣餌，請大家給予回應。或是勾勒出某種路線，請大家跟這條路線互動看看。但假如我什麼也不做，而是交由大家直接去面對這份空白，出來的會是什麼？大家又會怎麼做呢？ 面對自己心靈的空白，就像準備跳入一座池塘，下水的點有數不盡個多，下水後要怎麼開始游泳的姿勢也可以千變萬化。而每個人都必然是獨特的。只要，最初的時候，你願意直視這份空白。願意採取行動，揭開或者加入這份空白。而不擔心自己會在空白中墜落。更精確地說，是即使一直擔心會墜落，還是願意繼續游。 在沒有依恃的情況下面對創作，多多少少會挑戰到對自己心靈的信任程度。而這種挑戰，在質問的其實是很赤裸裸的自我。或許平庸，或許粗鄙，或許貧乏，或許充滿著被規訓。甚至會撞見兇殘與暴力。虛無與邪惡也是有可能的。游到池子的底部，總不會還看見與水塘表面相同的風景吧？可是，不要忘記，沒有任何一個面向的你，是全部的你。你是一切的總和。赤裸在剛開始時或許會引起恐怖的羞愧，以及足以讓人恐慌的危機感。但是漸漸的，

如果我的身體是蒸氣，我願意解放自我，讓它四散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我輕飄飄地飄蕩在空中，用每一吋的氣孔感受這個世界。感受陽光的溫暖，使我蒸騰；感受空氣中的濕度，使我聚集凝結。我逐漸向它靠攏，為的是成就一顆小水滴。我同時也不是我，我是大地的一部分，因應不同情境與需求，我試圖分化或聚集成一個更大的能量。在每一種狀態我都悠然自得，因為我是我，是你，是大地的一部分，這點不曾改變。每一種轉換，都是一種全新的視角，帶我更認識所身處的這個世界。明天的我將飄散到哪裡呢？昨天的我又是什麼樣態呢？一切都不重要，重要只在當下、現在。我是一團蒸氣，我感覺很好！ 作者：羊 圖片來源： Mr.Children，GIFT，2008。 擷取自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ZlgIGsT-Ns

如果我是一池深潭，我願意安靜地提供魚兒水草，一個安定舒適的住所，在源源不絕的流動當中，帶來沁涼的感受，滋養石頭上的綠苔，溪蟹也能啃食牠所需要的一切。 如果我是一池深潭，我願意成為冬天乾枯的死水，毫無生氣的，滲進龜裂的土地之中，讓大地萬物休息。 如果我是一池深潭，我願意維持水面的平靜，即使池底暗潮洶湧、吞噬自己，也要能將池水的寧靜呈現。 如果我是一池深潭，我願意化為柔軟的、溫柔的存在，去安慰受傷的靈魂，包容、吸納經過此處的動物他們悲傷的眼淚。 如果我是一池深潭，我願意不再渴望成為遼闊的大海，而願意成為一個平靜的存在。 作者：Di Di

如果我的身體是一根冰棒，我願意一直待在冷凍庫。 如果我的身體是一根冰棒，我願意在有限的生命當中給人絕佳的享受，也許我身體的某個部分會開始融化，滴在任何的表面，再多活幾分鐘。平躺在地面仰望天空是什麼感覺？ 如果我的身體是一根冰棒，我願意等到冬天再被賣出去。 如果我的身體是一根冰棒，我願意被放在最上面。感覺被壓在底層會變形，而且被翻來翻去的感受很不舒服。躺在最上面應該是很輕鬆吧，是不是還能跟其他冰棒聊天呢？如果要被選擇的話，我寧願自己是最快被挑走的商品。 如果我是一根冰棒，但我為什麼會選擇冰棒這個物品？難道是因為今天下午正好去便利商店吃冰？最近實在覺得好熱，下午兩點騎車回家的路上，感覺自己就是跟融化的冰棒，一點一點地解體。 如果我是一根冰棒，我願意換上不同的包裝，色彩繽紛的外衣簡直可以辦一場派對，讓想吃冰的人得到選擇障礙。 作者：顏正裕

 如果我的身體是閃電，我願意為失眠而坐在床邊發呆的獨居人類上演一場華麗壯闊的夜空秀。 如果我的身體是閃電，我願意在我覺得有需要的時候霹到作惡多端的人腳邊，狠狠嚇唬他一下，雖然我不確定這是否會讓他受到任何懲罰。 如果我的身體是閃電，我願意逮到機會就竄入河流中，在佈滿巨大石塊的上游區段玩衝浪，最好還有高高的瀑布讓我能體驗下墜的快感，在下墜的時候化身成龍，讓那些想來偷載山泉水回家販售的人知道水裡有怪獸。也有神靈。嗯我不知道偷載山泉水是不是真的不好，難道有政府核發的合法執照就真的比較正派了嗎？其實不一定，我願意修正我的偏狹。 如果我的身體是閃電，肚子餓的時候我可以吃什麼呢？枯死的樹木會願意成為我的糧食嗎？不對，我才咬下去第一口，火焰就會跟著來搶，而我根本搶不過它。 如果我的身體是閃電，我願意跟北極光一起跳舞。如果我的身體是閃電，我希望有時候我可以擁有不同的嗓音。像怪獸一樣怒吼當然很酷，我也喜歡自己擁有石破天驚的魄力，喜歡提醒住在水泥叢林裡開車或坐飛機四處移動以至於忘記自己是自然的一部分的那種人，別忘了你們的原始。別忘了天空中有從地球誕生以來就存在著的閃電，能帶來生機也能帶來破壞的閃電，一路上都始終看著你們，地球一直在轉，不管你們的時間觀是如何線性前進的，自己詮釋出了過去與未來，但是對住在大氣層的環狀圈中且隨著地球數億年來都以圓形軌道繞著太陽公轉的閃電來說，周而復始才是自然。周而復始就跟人出生然後死亡然後再有人出生再有人死亡一樣，周而復始並不脫離原始，我想我古老、遼闊、滄桑甚至帶著威脅感的破嗓子應該能在某些自以為是的空隙喚醒你們的原始意識一下子。即便如此，我還是渴望能擁有不同的嗓音。 作者：芫品

如果我是棉花糖  我願意給流口水的小孩咬一口  這樣我可以開始旅行── 聆聽整趟旅行→ 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rFnmde1DvLUqHGERS13ZZuygq_GOLNhX/view?fbclid=IwAR31zKZR5sr6KN8KS1czYzW5I8bMyMFvqEPuJV3ifvcHEudQEGpgi9bBab4 寫作與朗讀：巫婆

 如果我的身體是巨石，我願意成為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希望在這裡停留的呀！ 都能夠有個舒服的落腳處，最好是有些凹洞，可以有躲藏的功能。 如果我的身體是巨石，我願意成為任何人的遊戲場、墊腳石，雖然我無法自由移動，但我能與你同在，分享你的經驗，我會很開心，因為有了更多的體驗。 如果我的身體是巨石，我願意切分出我的身體，讓我的分身到處冒險！ 成為地板，每天觀察來來去去的人們，感受不同節奏的腳步聲～ 成為牆面磁磚，我可以用不同的角度看世界，有小鳥築巢、有昆蟲在上面移動，還有人類用清潔劑把我擦的老亮！ 成為餐桌，承接了重量，也能一同感受使用我的人狀態，還有感受今天是什麼菜色！就算掉了菜渣、滴了湯汁也沒問題，我將會把它吸收，感受它的風味，讓湯汁成為餐桌的記憶！ 我願意成為各種樣貌，這樣我就能讓我的分身旅行，沒辦法自行移動也沒關係，我能成為不同樣貌在各地旅行。 也願意把我弄成細碎，這樣我就足夠輕，能夠隨著風、隨著車子、動物或是卡在鞋底四處旅行，能以各種狀態體驗世界，很棒阿! 作者：戴湘菱 --------- 之前跟大家一起嘗試在讀了長新太的《橡皮頭蹦太郎》之後，用三個回合的五分鐘限時書寫，帶自己進入到任何渴望前往的（異）時空。移動方式需要是裸身與環境接觸，不可搭乘交通工具，因此我們會稍稍超脫出既定的物理規則，讓風帶我們到外太空，讓噴嚏帶我們到海底，讓膨起的毛帶我們未來的家，或者讓自己就化身成液體，滲進土壤、進入樹身、成為天空的一部分。 在三個回合的限時書寫中，用身體在這世界摩擦衝撞一番後，我們寫「如果我的身體是ˍˍ，我願意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寫得全身發熱。之後我們讀。讀的時候，電光火石在空氣中茲茲嚓嚓，我感覺我們每個人都跟世界緊緊交纏在一起。我們一下子是世界本身，一下子大於世界，一下子被世界擁抱。這真是大大衝撞平時習慣的觀看角度的一次練習。 一週之後，當我再次閱讀這些文字時，依然感覺他們洋溢著豐沛的靈感，與滿滿的愛。當我們設想自己並非人身，好像，會有一種寬廣無際的溫柔跑出來。 因為實在是太太太喜歡了，所以在徵得作者的同意後，把這些練習內容貼在這裡，希望讓其他也對心靈寫作感興趣的朋友有機會一讀。如果你在閱讀的過程中，有感覺到被勾動了什麼，也自己動筆寫寫看吧！如果你的身體可以變成其他的萬物，你想變成什麼？你願意以那樣的型態，做些什麼呢？ 不要思考，用身體直接投入

如果我的身體是章魚，我願意擁抱你，像個變態的髒老頭。 如果我是章魚，我會隱藏自己，用柔軟的觸腳尋找石頭中的縫隙，不顧一切把自己藏起來。因為我很柔軟而且Q彈。 如果我的身體是章魚，我會立志成為美味章魚燒，犧牲自己，成就別人。 如果我是章魚，我就去找海底垃圾，找巨大鳳梨罐頭把自己栓在裡面：「我是罐頭。」 如果我的身體是章魚，每天我都會剪指甲，好好愛護自己。如果我是章魚，我會買好多鞋子，穿在我的每一個觸腳，每一片吸盤。如果我是就章魚，我會成為一個更愛自己，一個更好的人。 如果我是章魚，我會不顧一切抱著你愛你，如果我的身體是章魚就不用花那麼多腦力讀心，因為我抱著你也抱著我，我們觸腳吸著彼此，我們吸吮撫摸且擁抱彼此。 如果我是章魚，我們擁抱彼此就夠了。因為我不會讀心術，所以常常被誤解，而且想很多很多。如果我的身體是章魚，我就用觸腳思考，就不會總在誤解中想念著你。 如果我的身體是章魚，我要軟軟爛爛的躺在海底什麼也不做。 如果我是章魚，我是醎醎的，我會和小卷、烏賊和軟絲成為親戚朋友。我就不會再孤單了。雖然我總比較喜歡孤單喜歡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作者： 一個廢物作家的自白書  -------- 之前跟大家一起嘗試在讀了長新太的《橡皮頭蹦太郎》之後，用三個回合的五分鐘限時書寫，帶自己進入到任何渴望前往的（異）時空。移動方式需要是裸身與環境接觸，不可搭乘交通工具，因此我們會稍稍超脫出既定的物理規則，讓風帶我們到外太空，讓噴嚏帶我們到海底，讓膨起的毛帶我們未來的家，或者讓自己就化身成液體，滲進土壤、進入樹身、成為天空的一部分。 在三個回合的限時書寫中，用身體在這世界摩擦衝撞一番後，我們寫「如果我的身體是ˍˍ，我願意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ˍ」。寫得全身發熱。之後我們讀。讀的時候，電光火石在空氣中茲茲嚓嚓，我感覺我們每個人都跟世界緊緊交纏在一起。我們一下子是世界本身，一下子大於世界，一下子被世界擁抱。這真是大大衝撞平時習慣的觀看角度的一次練習。 一週之後，當我再次閱讀這些文字時，依然感覺他們洋溢著豐沛的靈感，與滿滿的愛。當我們設想自己並非人身，好像，會有一種寬廣無際的溫柔跑出來。 因為實在是太太太喜歡了，所以在徵得作者的同意後，把這些練習內容貼在這裡，希望讓其他也對心靈寫作感興趣的朋友有機會一讀。如果你在閱讀的過程中，有感覺到被勾動了什麼，也自己動筆寫寫看吧！如果你的身

  這週我們寫了跟親密的人吵架的經驗。特別激烈，特別火爆的那一次。我說，最好選擇你心目中大魔王等級的那個對象，如果你今天願意寫他的話。 有人說，「讓我先克服一下我的恐懼，或許就可以開始寫了。」 有人說，「我好抗拒哦 …… 可不可以不要寫這個？」 有人皺皺眉，臉上表情在聆聽引導的過程中，明顯變得凝重，嚴肅，緊繃。 我知道很難。我知道，要再去經驗一次當時的怒氣，或當時的傷痛，而且待在這些怒氣和傷痛裡，仔細地看一看自己，再看一看對方，是一件極度需要意願的事。更何況，我完全沒有解釋為什麼。我沒有說，「做完這個練習，你的怒氣就會消散哦」「做完這個練習，我們會變得更寬容、更有智慧哦」「做完這個練習，你跟對方就會和好哦」   沒有，我沒有提供這樣的解釋，也沒有提供任何「只是去寫」以外的動機。 但是大家就是這樣，帶著所有的抵抗、所有複雜的情緒和情感，甚至不舒服的身體感，開始去寫。不問為什麼的，開始去寫。   寫作是這樣的。 就跟生命一樣，你不會問你為什麼要出生然後才出生。既然你出生了，你就會經歷生命。寫作也是一樣。你不用問為什麼要寫然後才寫。只要你寫了，你就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為什麼。   嗯，即使我知道要寫跟親密的人吵架的經驗相當困難。 但是，大家寫出來的東西，使我感覺到，人真的是可以走過荊棘路的。人可以在走過荊棘路之後，依然保持清醒與高貴。 是的，所有的參與者都有強大的心靈素質，得以在衝突的高峰處保持冷靜，細緻觀看，然後提筆書寫，用文字捕捉在身心當中強勁流動的情感與思緒。更難的是，關係的質地。關係裡那些既脆弱又兇狠的交鋒。   早上靜坐的時候，我感覺昨晚聆聽大家的練習內容時，接收到的浪潮，一波又一波，熱熱辣辣地打在我的身上。潮來，潮往，那都是每個人生命當中極為特殊、極為私密的一刻。一個又一個的人在寫作中揭露的自我，慢慢褪去了個別的特殊性，凝鍊成共通的某種處境，留在我的感知裡。這個感知是我與其他存在之間的強而有力的鏈結。我們交換了彼此生命中的某個激越的情境，此後關係將不再相同。   第二個練習，我們換到吵架對象的視角，從他的角度來寫一寫他的生命處境。 有人說，「思考我和他的差異時我真的覺得很氣，可是寫完第二個練習後，我感覺好平靜。」 有人說，「我覺得很困難耶，要從對方的視角來寫，我不確定我寫的是不是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