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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10月, 2022的文章

我是怎麼信任這個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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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怎麼信任這個世界的?   我第一次感覺到信任這個世界,是在徒步的時候。 我在 2020 年的十月底,出發進行了人生的第一趟徒步之旅。其實我沒有想太多,需要去,所以去了。背包裡只有換洗衣物,相機,水與必須隨身的藥物,心上帶著喜歡的人,身體裝滿亟須被拋下的事物,一副孱弱而毫無長時間步行經驗的身軀,跳上火車,拿著拐杖,說走就走。   當然,在這說走就走之前,我經歷了大半年的掙扎與醞釀,以及,最重要的,一次信任的背叛。與摧毀。我活在絕望當中,恐怕有長達近兩年的時光,先是工作上的背離,再是愛情上的打擊,每一樁都殺得我措手不及。我沒有反擊,只是接受,然後浮沉其中。待在黑暗裡,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身上、心上、眼睛裡全染上了足夠的黑。然後,光明自己現身了。   人家都說物極必反,在此之前我是不信的。但,在此之後我就不得不把這條法則納入我的世界觀之一。是的,在我全身浸潤著黑暗,並且不刻意渴求光明的時刻,一團靈魂之火來到了我的身邊。   一團靈魂之火。這是何等煽情而且抽象的形容。確實如此。我的心被他熨燙,我的肌膚上殘留他生命力的餘溫,我的身體被他的引擎啟動,我開始渴望生。深深地渴望生。我在一片死寂之中走出,走入這個世界。我並不特別有活力,我只是看,只是默默參與,只是被包圍。生機像黑暗一樣染上了我。我走過一條長路,這條長路似乎是萬物攀附到我身上來、寄居到我身上來的過程。我不敢太投入地去說。我怕那會顯得瘋狂。此生除了愛情,我不曾在其他事物上體會到如此深刻的宗教性。然而確實如此。我並不追逐任何信仰。是這個信仰找到我,滲透進我體內,他帶我看見,不,其實是,走進了這個世界。我相信,那是人與自然本應擁有的一種互相歸屬的感覺。   我把身體交給了他。然後,我就擁有了我的身體。我把心智交給了他。然後,我就擁有了我的心智。我把自己交給了他。然後,我就擁有了世界。   那是一個界線打破的過程。知覺的界限。我沒辦法說步驟一,步驟二,步驟三,我只知道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你就會走出你原本知道的世界,走進你尚未得見的世界。然後,這個世界住在你裡面,不會離開──會消逝,會褪色,可是永遠是你的組成。   佛洛姆說,人自從離開母胎,離開與媽媽合一的身體狀態,就始終苦於孤單,費盡心思要尋回那種合一的感受,以求擺脫孤單之苦。方法有一些,比如從眾。

[學員課堂練習] 怎樣做是真正的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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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巫婆的提問「怎樣做才是真正愛自己?」書寫是愛自己嗎? 我不知道。但是透過書寫我舒服了,我自由了, 我鬆開對自己的捆綁,我允許傾吐也願意傾聽, 關注那個被自己忽略的自己,於是,我舒服了一點⋯⋯。 重拾對自己的關照與覺察,不再視而不見身體心靈發出的各種警訊, 就是種對自己的愛吧! 撥點時間給自己,聽它說,呼呼拍拍它,可以的話抱抱它, 這就是愛呀! 愛是很平凡、平常的舉動,不一定要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曠世之舉, 愛就是對待你愛的他人、小孩、父母那樣對待自己。 作者:羊

[學員課堂練習] 在心靈上如何變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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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心靈上如何變得自由? 自由對我來說有兩個面向。一個是消極的,意味著不受控制。 有能力判斷某人某事某物或某種想法、態度、情緒、 價值觀是否為自己所需要,進而決定與它要保有怎樣的關係或距離, 並清楚知道界線何在(但人的心一旦投入感情就很容易混淆界線, 這是因為我們都渴望合一──我猜的, 但我不確定是不是每個人都如此。其實混淆了也沒關係, 再區分清楚就好。混淆界線的能力和意願也是重要的, 因為合一的渴望與愛和歸屬感深深相連。能放心投入去依賴, 以及願意/能夠被依賴,對我來說也是很強大的, 完全不亞於獨立的狀態。) 另一個面向是積極的,意即自主地行動。消極時是觀察、 選擇或抵抗、防禦,積極時則涉及創造。自主地行動, 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創造。創造自己喜歡的秩序、關係、世界( 竹筍湯開始對我的心窩發揮影響)(我腦袋空白,停了下來, 還可以創造什麼呢?)嗯,對,是一種創造,在這種主動的行動中, 會對別人發出邀請或是引導,別人可以選擇拒絕或者跟隨, 或也拋出他的主動性,來和你互動,一起合作,像跳一條舞。( 是隻還是條?如果是客家話,不知道量詞會用什麼。 我又離開那個語境了。)合作的感覺很好。對我來說, 似乎只有自由的時候,才可能是平權的,雙方的權力才能是同等的。 而即使在沒有外力脅迫造成的不平等的狀態中, 只要自己的心是不自由的,也不可能感覺到權力與主導者一樣大。 只有兩顆同樣自由的心,才能創造出平等互動的關係。 那麼,要怎麼讓心靈變得自由呢? 我的歷程是這樣的:先練習不斷的接納。不管發生什麼都接納。( 大家有辦法寫這麼哲學的題目嗎?)(放輕鬆, 當成是跟自己聊聊天,同時是被討厭的勇氣的年輕人跟哲學家)( 嗯,那也可以寫成對話的形式囉?真是太酷了!)接納, 一觸及這個字眼,緊接著浮現上來的就是黑暗。 我曾花費數年的時間,只是不斷在揭露(向自己揭露) 體內的黑暗與恐懼。(我發現我好像在答問答題, 而且很希望自己完整應答,都是齊XX害的啦!) 那是一個很難受的過程。黑暗與恐懼,其實都具有摧毀人心的力量, 與他們共處的日子即使在夏天也覺得寒冷,在白天也感覺沒有光明。 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打從哪時候開始住在我的身體裡, 但是他們就是在,每當我稍稍觸及開心、快樂、幸福、幽默、 喜歡這些正向情感的時候,他們就會立刻跑出來提醒我, 我這個人有多麼地不足,有多少事還沒完成,有多少條件還沒

[學員課堂練習] 怎樣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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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算正常呢?每天上班下班領一份薪水在月初時能有足夠的存款來繳清帳單,算是正常嗎?怎樣算正常?該哭的時侯哭、該笑的時候笑,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說對的話,懂得閱讀空氣,不亂得罪人傷害人,算是正常嗎?一夫一妻制,壓抑自己的情慾流動,一生只愛一個對象,這算是正常嗎?在學校只考國語數學,不考美術原住民語這算是正常嗎?老師花費大量的時間在傳授學科知識,鮮少與學生談論生活、人生觀、情緒處理、人際關係,這算正常嗎?(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脖子有點酸)這世界太多不正常了~(又嘆一口氣)到底正常的標準是由誰而定?要怎麼定?沒人說得準吧!排灣族長嗣繼承,女性男性都可以當家,布農族父系社會,阿美族女性掌權,漢人文化重男輕女,根本沒有所謂標準或是正常。 好想睡,眼皮重重的,覺得寫字有催眠效果欸。 - 想換個題目來寫,寫獨處很難嗎?獨處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難,平時下班一個人去買菜、逛超市,去看海喝咖啡,來場電影,一個人回到宿舍房間,滑手機看影集,非常愜意,一點也不難但到了要打疫苗的時候,或是發生大地震的時候,獨處變得很難,而這些似乎是已經面臨生死關頭、可能發生意外的時刻,就會想找人陪,讓一個人變得很難,很難自己面對恐懼,面對危險的時刻。 有時候我會非常想獨處,可能一個人去做這些那些事,會被當成孤僻。 有時候我非常不想獨處。那樣的時刻,常發生在經血來臨前,可能荷爾蒙作祟,產生所謂的經前症候群,只要孤單一人就會眉頭深鎖默默流淚心酸不已。 好想睡,眼皮重重的,覺得寫字有催眠的效果欸。 - 我感覺鼻子好酸,好像塞住了,因為過份激動的情緒,讓眼淚像熱熱的玉米濃湯,不斷從眼皮裡擠出來,感覺又熱滾滾的,張大嘴大口的呼吸和抽蓄,因為鼻腔內塞滿了鼻水,像是水庫洩洪般,一次太多急著,奔騰而出,而全部阻塞了,而我此刻的情緒好難受好難受,感覺心揪在一起,想著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搬來屏東,住在這個檳榔園的小房間,而遠離我從小到大的親人朋友,妳認為的快樂是真的快樂嗎? 我試著將窗簾拉緊,不讓外頭的陽光透進來,刺進我的雙眼,把窗戶關緊,避免鄰居聽到我的哽咽的哭聲,刻意讓房間關得黑暗,漆黑的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見自己的鼻水聲,甚至還有點耳鳴⋯ 我不知道要寫什麼了,睡意又來襲,時間還沒到,只好寫點什麼廢言,等時間的到來。 文字與攝影:DiDi

[學員課堂練習] 你是怎麼信任這個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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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怎麼信任這個世界的?」 怎麼信任這個世界?搞什麼,我並不信任這個世界啊!我覺得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卻又吸引著我,他勾起我的防備、憤怒、我的童年創傷⋯⋯ 我覺得信任是很重要的,不然就會變得像我一樣,滿身是刺,到處攻擊無辜的可憐人。其實他們什麼也沒做,因為不信任,所以我提前害怕、恐懼,設想最糟糕的情境,然後率先鼓脹充滿刺的身軀,防止別人靠近。因為不信任,所以我先保護起自己,不讓他人有接近的可能。 這些對自己行為與意識的覺察讓我知道信任很重要,當一個人是對世界感到信任的, 那麼他就會敞開、擁抱這個世界。他不會預想可能的傷害,直到傷害真的發生。他不會把傷害當作世界對他的一場陰謀,就此封閉自己;他會願意相信這是個意外,然後繼續保持敞開。 這樣的人,一定曾接受過很多的愛吧!可能在他還是小嬰兒時,每一次的哭泣都被深深接住,被雙手擁抱入懷。肚子的飢餓、肌膚的潔凈與對愛的渴望等生理需求都有被好好呵護對待時,愛就此在他心中滋長成堅韌的堡壘,開啟了對世界的信任。有了愛,就不會恐懼害怕,自然能敞開自己,愛就是打開信任的鑰匙。 作者:羊 ---- 我來說明一下羊的這篇寫作練習發生的脈絡: 在第七週的寫作練習中,我們採用一個提問來做為寫作入口。這個提問,有些來自於參與者自身,有些則是我在《給0-7歲孩子的哲學大哉問》當中挑選出來的。每個人可以從中選一個最打中自己的問題,來作為寫作的起點。雖然我們在回應提問的過程中,很自然地會傾向純粹哲理的思考,而使寫作的內容偏離經驗世界中具體的感官細節,是比較偏向頭腦思考而身體面向薄弱的狀態。但我希望大家能在這次練習中,挖掘一下,對於自己真心關切的問題,自身究竟抱持著怎麼樣的態度在活。從中得到的認識,除了讓我們對自身存在的方式更加清明,也可以更進一步作為更大篇幅或架構的寫作的起始點──倘若創作者有這樣的雄心的話。 結果,大家對於探索這些問題的熱誠,比我預期的熱烈許多。我在每位參與者的言談與神情和寫作中,看見好奇心與探究心被深深地勾起了。有人說,「我本來以為自己沒有什麼想問的問題,沒想到傳出第一個提問後,心裡開始不斷湧上新的提問。」我也邀請大家在這個練習後,以自己選擇的那道題目去詢問一下身邊的友人,聽聽看不同人的回應。這成為八週以來迴響最熱烈的作業。 羊所挑選的這道問題:「你是怎麼信任這個世界的?」是我提出的。我提出這道問題,因為當時我感覺到

[課堂側記] 人與人的心靈之間,可以擁有怎麼樣的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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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與人的心靈之間,可以擁有怎麼樣的關係呢? 昨天帶完這一期寫作課的最後一堂課後,心頭一直縈繞著這個問題。 因為,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在螢幕的對面,非常認真地詢問我,為什麼我不用更加自由、隨興的方式,不拘泥任何形式的,來讓課堂上每一位參與者的心靈視當下流動來進行某種集體創作就好(我想她說的集體創作,也不僅是指文字上的,更是某種互動後發生及存留在每個人身心之內的自我感知)。   我想了好久。因為,每個人需要的是如此不同。 有的人是亦步亦趨,一點一點地在練習放開控制。要在一個沒有實際互動過的陌生人共同組成的團體之中,敞開心房去書寫自己的真實,那該是多麼令人不安的事呀。這種時候,工作坊裡所採用的固定的、可預期的形式,能為這種不安提供某種可預期的憑藉,使人在固定的節奏與秩序當中,慢慢放鬆下來。對進行的方式有了熟悉感之後,這種熟悉感會提供一種安放自我的框架,讓人決定自己要開放多少、收回多少。 同時,固定的形式其實也可作為一種量尺,在這量尺之中,自己從第一堂課開始決定跟從的程度,到最後一堂課決定自己做決定的程度,會有個可以觀察的比較值。   有的人,需要在每週兩個半小時的寫作練習當中,好好經驗一下在忙碌的日常裡難以相逢的自我。那個在文學與感性中,細膩、多層次、因為放心說真話而洋溢著創作張力的自我。或是在這個約定好要真誠面對內心的團體中,鬆懈下來,觸碰一下內在的脆弱,無助,或是憤怒,壓抑。那麼,不論是談話的形式,或是寫作的形式,身為帶領者,我的任務是盡可能讓每一位參與者都分到足量的時間去經驗自己並感覺到被看見、被陪伴。同時,提醒大家,我們永遠有能力看得更深,記得對自己的心智保持觀察,持續保有一種信任自我的態度。因為信任,也就有持續成長的責任。   有的人,則是渴望印證「自由」的可能,並尋求實踐,從中汲取來自自由的養分。這樣的心靈,該會是多麼渴望掙脫現狀的心靈呀。對於這樣的心靈,一週八次、每次固定兩個半小時的工作坊,能提供的當然是不夠的。我只能說,自由當然是存在的,但是自由的技藝卻要求耐心來鍛鍊。在作為人類的一輩子當中,自由的實踐是漫長而持久的一門技藝。可是,如果此刻在你心頭,你有什麼非得突破不可的、非得印證不可的、非得馬上就體會到「那是真的存在著的」,那麼,勇敢地採取行動突破枷鎖,或許會比趴在桌上練習寫作要來得更切合需求。可是,寫作雖然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