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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會在寫作中感受到對自己深切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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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我會在寫作中感受到對自己深切的愛意。 那並不是一種熱情。通常,也並不激動。 反而是在相當冷靜,或者說平靜的時候,才有機會觸及到的一種感情。 其中,包含著對自己深切而幾乎全觀式的理解(我用幾乎,因為不可能有真正的全觀存在吧),一種相當平靜、毫不挑剔也不抗拒的接納。 那並非隨著放心宣洩情緒而來的釋放感。也不是對自己十分滿意的肯定。更不是自我迷戀式的耽溺。比較像是,在自己體內那個生出智慧的自我,與在凡俗中經歷種種掙扎、墮落、悔恨、懦弱,沉溺在貪嗔癡中不可自拔的自我,正式打了個照面。這兩個我,沒有誰高誰低,誰大誰小。她們平靜地一同坐在一處能映照出天光雲影的水邊,微風吹來,彼此都對對方要說什麼心領神會那樣地聊聊天。   嗯,就是這樣聊聊天。 我在這樣的聊聊天中,感覺到對自己深切而平靜的愛。 知道有個人照看著自己,對於自己經歷過的點點滴滴,她都細緻溫和地同在。知道她不會全然滿意,卻也能理解那些扭曲卑劣或頑固天真是怎麼發生。會罵我,也會陪我。會生氣,也會擔心。 有時候,在抽出了一段距離來觀看並書寫自己的狀態裡,我沉靜的心會感知到,我有足夠愛自己的意願,以及正在慢慢茁壯的能力。當我生活裡看似平凡瑣碎、毫不具重要性的經驗細節,從筆下不疾不徐且清澈明朗地流淌而出的時候,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那就像是與自己的存在疊合在一起。你以為船過水無痕的事情,其實身體都記得。而你的存在,不需要任何他者來認可。 我會看見我自己的存在。娜塔莉高柏說,光是寫下來,就是一種肯定。作家應該要重視所有生活的細節,因為假若這不重要,那到底什麼才重要?   我謝謝願意在強烈的抵抗中不顧一切投入寫作的自己。那就像是在強勁快速的水流中光憑兩隻腳站著,努力穩住自身、不被洪流帶走也不選擇上岸走避。寫著寫著,洪流依然兀自沖刷著,而自己的重心已然出現。於是水流繞過你,你身邊出現了澄澈清明的湖,自成天地的同時又與洪流共存。   在這種時刻裡,文字已不是文字,語言亦非語言。我是我,也不是我。 不帶情緒的愛,會發生。 我相信,那便是一種臨近於極樂的體驗吧。      

關於心靈寫作工作坊的一些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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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是心靈寫作? 心靈寫作是一種「只要你會寫字,就可以馬上進入練習」的寫作方式。在人類的世界裡應該已經有久遠的歷史,但在當代以課程及出版物的形式加以推廣,則是由一位美國籍猶太裔作家娜塔莉‧高柏率先為之。自從她的《心靈寫作》在美國出版、並翻譯成多國語言後,這種不受到文化和語言的限制、全然尊重寫作者自身主體的寫作方式,開始在世界各個角落被渴望認識自身心靈、訴說生命故事的人們日復一日地練習著。 在心靈寫作中,我們不追求修辭、邏輯、結構,也就是不追求「寫出一篇好文章」,而是透過寫作來練習釋放內在真實的聲音,與自己的身體和心智同在,慢慢發現自己其實擁有認識事物存在本質的潛能。每一次提筆寫作,都在展開一趟探索生命經驗的旅程,在途中,你會一再發現自己的真實,以及隱身在真實中惡龍或金礦──這兩者皆有其獨到的力量。且將透過你的轉化,回饋到日常生活的種種練習裡。 而對於渴望提筆進行文學創作的寫作者來說,心靈寫作將一次又一次地帶著我們回到內在的源頭活水處。投入全部的身心,在不控制的前提下進行的書寫,除了能觸及體內鮮活的靈感,也將與可能超越個體界線的人類意識有所連結。儘管只發生在一瞬,也像閃電擊打時將空氣中的氮解離並與氧結合那般,是創作過程中無可取代的養分來源。   ✹ 心靈寫作工作坊將如何進行? 在芫品的帶領中,書寫引導、寫作練習與對話討論將穿插發生。偶爾會有共同閱讀的時段。有時候也會有一些身體覺察的練習。原則上,需要你放鬆、專注、敞開地加入我們,且在有餘裕時也願意聆聽他者。請放心,你不是一個人,我們會一起出發。但當你很渴望把全部的專注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時,也可以自在地這麼做。   ✹ 什麼樣的人適合參與呢? 如果你渴望透過書寫來進行自我探索 如果你覺得情緒或創意好像卡住了,或者不知道怎麼搞的好像總是卡卡的,想要釋放 如果你平常就習慣自己寫點東西,渴望能夠有一起分享與練習的夥伴 如果你曾經很喜歡書寫,但是最近卻失去了和文字、和自我的親密 如果你一直都有在創作,想要持續保有練習的強度與開發新的素材 心靈寫作工作坊都很適合你。 給會擔心自己「能不能做得好」的朋友:我們書寫的範疇就是自己的生命經驗,因此只要你會寫字、有意願嘗試展開對自己的探索,你就已經具備全部的條件了。順從自己的渴望放膽去嘗試,我會陪著你,你可以亦步亦趨,也可以大步邁進,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就對了

寫作是個人的事,還是集體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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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作是個人的事,還是集體的事呢?   娜塔莉高柏在《心靈寫作》裡面說,寫作是公共行動。我一直以為,這在說的是,個人從事寫作,這個行動本身即具有一種公共性。公共性來自於,你所書寫的心靈可能並非僅僅屬於你個人,而或多或少具有與他人共通之處,即便不刻意這麼做,但僅是訴說自身便同時反映了相同處境之人的集體心靈。或者,個人關懷著每一位人類的生命狀態、存在本質,且透過書寫能引起讀者內心深處的共鳴、覺察,或誘發思考。也就是說,不論是自然而然地寫出了自身作為集體的一部分,還是刻意懷抱著主動發心、對他者的關懷去寫,兩者都使得書寫具有公共性,而不只是個人的事。   但是,或許我忽略了另一個面向。個人投入寫作的心靈本身,也並不是獨立存在的。他是能夠被其他心靈誘發,支持,回饋,支撐。而沒有其他心靈與之呼應時,會日漸枯竭,儘管勉強撐著,卻漸漸發不出聲音來。 我所說的並不是,你發出你的聲音,我也發出我的聲音,因為如此我們都不覺得孤單。也不是,你的聲音和我的聲音幾乎完全相同,我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辨識出來,因此特別心安。而是,當我的聲音日漸微弱、甚至漸漸找不到發聲處時,因為你發出了聲音,我的聲音也重新回到我的體內。 那是一種互相依賴的狀態。 從起源處開始,就彼此相互依存。   就這點來說,寫作幾乎不可能不是集體性的。就跟人類是社會性的動物,無法獨自存活,大概是同一件事吧。 固然我們心靈的物質基礎,即肉身,是以個體為單位。以每個人的體表作為空間上的區隔,而有了獨立的你,獨立的我,獨立的他。但是,意識上的自我或心靈上的自我,乃至身體文化上的自我,其實都超越了體表的界線,與他人交融在一塊。所以在追求獨立的面向上,我們要費好大的力氣,把自己和他人分離開來,找到自己舒適自在的界線。而在共依存的面向上,卻也得練習放開界線,與他人交融。 失去力氣時,讓別人把他的力氣給你。有機會的時候,再換你把力氣給出去。   我慶幸我的練習來到了這個階段。練習容納他人的心靈進入自己內在孱弱虛無之處,探一探那裏有什麼,然後試著說。並不是只用我的口吻說,那更是一種集體的口吻,是一種大於我卻攜帶著我的存在。   能在拼命學習獨立之後,體會到依賴的必要性及本質上的不可避免,真好。